你有發現嗎？
你所信仰的，是你驚恐懼怕的；
你所祈求的，是你惶惶不安的；
家道興旺？人財兩順？
一聲聲熟練的願望化作澎湃供品，鋪排滿桌；
風雨調和？國泰民安？
一句句崇高的夢想伴隨金寶銀紙，焚入虛空；
人鬼散去，徒留一地烏煙瘴氣。
當心意与派頭劃上等號，
當祝禱与獻祭有所掛鉤；
再用那張說三道四的嘴，
向眾無名鬼神念念有詞，
小人与小鬼又有何差別，
不都在欲求得失間輪迴？
一貪成餓鬼，
一嗔成修羅，
一痴成畜生。
每個人与無形的六道，
在冥冥之中相應運轉。
說穿了，畸形的普渡，
到最後，有誰會得度？
總有一天，你也會變成你信仰的。
再換作別人向你祝禱，為你祭供。
後話：
她是曾與我有過節，我避而遠之的長輩。那張傳頌是非，顛倒黑白不饒人的嘴總讓鄰里感到驚恐，儘管日日虔誠燒香的她總説自己有多慈悲熱心，但大家與她對話都得小心翼翼，深怕觸發到哪根敏感神經，莫名其妙地成爲她的仇家，惹得一身怨氣，還得成爲菜市場的話題人物。
平常，她的確可稱得上是位笑臉迎人，古道熱腸的阿姨。不過，這僅止於她沒發作的時候。
每年七月是她發作的高峰期，特別迷信的她對這個月份的到來感到神經緊綳，張羅的祭品是一年比一年還誇張，祭拜時的眉眉角角越來越多，例如半掩半開的大門挂著掃把，既怕有不周到之處得罪了無形衆生而禍害全家，又怕好兄弟貪享人間烟火，滯留不走的意味。我不禁要想，到底，一個人的心要有多不安，才會這般惶恐緊張地度過俗稱的鬼月。
我忽然開始憐憫她，不那麽厭惡她了。
想必每每造口業之後，她也會有許多挂礙，心生暗鬼，所以才有這麽多的顛倒妄想，祈願訴求吧。這樣可惡的人，自然有她可憐之處。
倒是平日裏偶爾會咒詛她兩句的我，顯得不夠寬厚了。
都説，人是活著的鬼，鬼是死掉的人。我們之所以對鬼神如此懼怕，多半來自對未知的無知，卻忘了人心比鬼魅還詭譎，人爲比鬼魅還陰險，人言比鬼魅還反復矛盾。
在點燃龐大的龍香，吸入有毒烟霧時，祈求身體健康；
在焚燒大量金銀紙，釋放二氧化碳時，祝願風調雨順；
又把獻祭糧食，隨法會結束而丟棄時，企盼豐衣足食。
有誰敢否認，如此變相的普渡，不是在請鬼拿藥單？自尋死路。
到底，誰才最需要普渡？
是鬼？
不，
是人？
是人心裏的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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並非事事都天生自然有意義，是我們在堅持與付出過程中，不斷對自己的質疑與肯定，然後經過「煎熬」「糾結」「省思」，再一次又一次的捨離。終於，那些別人看來平凡無奇的、索然無味的，在你身上都凝聚成閃閃亮點，最終才產生了你專屬的意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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